

辽宁,取辽河流域永远安宁之意。现在让我们共同走进大美辽宁。首先,我们来领略辽阳市的风姿。
又见辽阳
作者:劳动经济学院 刘嘉恒
通往东北的高速,不需要寻找界牌。当道路变得豁然宽敞,两排坚韧挺拔的白杨立在两旁;抑或是空气中偶现一股清冷的腥甜时,每个回乡的东北人都会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。
阔别半年后,又见乡关,虽不及贺知章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”之漂泊半生的愁思,却油然而生一种“犹有莼菜鲈鱼兴,来春或拟往江东”般的急于追忆之感。
既往介绍我的家乡辽阳,我都想退却。比起各地文旅营销的各种特色名城,辽阳更像是一座卷牒浩繁的藏经阁,自商的遗臣“箕子”入辽始,历史上就出现了“辽东”这一概念。自燕大将秦开北却东胡,建立辽东郡,治所襄平城,就在今天的辽阳城中。辽阳水系中的重要一支“衍水”,也因纪念当年“荆轲刺秦”中荆轲的主君燕太子丹而改名为“太子河”。金之后,襄平改名为辽阳,这也成就了元朝版图中“北至北极,南至渤海,雄踞东北”的“辽阳行省”,再至今日,在风云激变中成为一座籍籍无名的东北小城,实难择出一卷“总义”供人窥见三千二百年历史长河中这座“东北第一城”的全貌。
逝者如斯,新时代的朝阳缓缓升起,历史的帷幕拢住了衍水昔日的恢弘,恍若地垄上胡子拉碴的汉子转身盘着波棱盖儿,在炕上给袄子绣花儿,扑朔游客的眼。然而这帷幕的流苏之下,似乎仍有一轴轴诗卷,亟待我去探询。
“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誓不还”,唐人最喜赋意象以情绪入诗,楼兰原是一西北古国,唐人每提欲建功业的飒沓之情必寄以破楼兰、斩楼兰。而唐诗中对于辽阳的描写似乎皆同一理。武周宠臣沈佺期,安阳人氏,虽也曾形骸漂泊,但一生未至东北,却留下“九月寒砧催木叶,十年征戍忆辽阳”,极言士卒的“十年征戍”,妻子苦在乡里“忆辽阳”。于濆也在《辽阳行》中留下“辽阳在何处,妾欲随君去。”“谁能守空闺,虚问辽阳路”之句,以辽阳之远言乡情之浓,以辽阳之寒言思夫之切,虽未能至,心却以无数次踏上归乡的夜路,醒来却也只留下了一枕温热的辗转难眠…
日月如梭, 随着明朝与东北女真政权战事逐渐焦灼,辽阳作为当时关外军事、政治、经济中心,愈发受到关内外的重视。这一时期,无数渴望建功立业的志士被派往辽阳,加之明末社会动乱,大量百姓也迁出关外,在山海关以东一带定居。所以明朝史记中以辽阳为关键词进行检索,十之八九均为送别诗:《送张中丞开府辽阳》《送魏汝贤之辽阳》《送胡昌世比部转饷辽阳便道归五岭》诸如此类,不胜枚举。
不比明朝诗句中巍峨、雄伟,清政权迁都沈阳以后,衍水旧日风光不再。天下难有不散的欢宴,每有游人驻足太子河畔,环顾之内,风光不再,难不吟出怀古伤今之句。“劫火销余千顷渌,战尘飞尽四山青。旧京尚识龙兴地,仙迹难寻鹤化形”。硝烟随积年霜雪散尽,再度回首今日的辽阳,辉煌不再,只有青山环抱下斑驳的城墙诉说龙兴所在。再至近代现代,千年的辉煌早已绣入囊中,唯有太子河上的冰尜还在年年旋转。
梦贯千年,我在诗中又见辽阳,恍若十九年的老友在天台互诉衷肠,熟悉得陌生。
再有人提起我的故乡辽阳,我想我已有了答案;她是盛唐的戍守苦寒之地,戍守在此的的将士在此怀念故土。也是故乡妻子儿女的伤心之地,是倚在门旁眺望的方向;她是明末建功立业的得意疆场,仁人志士在此阔别父老,仗剑四顾寻找机会扶摇直上;她是后世怀古伤今的伊甸园,人生终有不得意之时,城墙上远眺,仿佛与辽阳历尽千帆后同呼吸,共命运,“座中泣下谁最多?江州司马青衫湿”,两个不得意之人响起不一样的共鸣。
又见乡关,她不仅仅是生老病死,更是归乡时身边摇曳着迎接你的每一颗嘎巴奇章的老树,是沉沦夜幕中的星照亮你前路的微弱的光,是你生于斯长于斯时对风物所有的情感寄托的总和。辽阳,衍水,辽东,襄平,此刻我愿作您的追随者,终日做一位衍水歌者,诉说着您的千年传奇。
辽阳这位河畔伫立的,集具悲凉色彩的东北母亲,终日守候着这片关外热土,也守候着同样心中热忱的儿女回家。
“没事就在外面愚拙呆着,我和你爸都好,不用挂念。”
走进辽阳,触摸厚重历史,感受脉脉温情。广袤的东北孕育了众多城市明珠,接下来,让我们移步朝阳市,聆听她的乡音。
小 城
一座计划经济体制下诞生的小破城的自我救赎
作者:文化传播学院 李思聪
辽河脚下的土壤诞生了最早的红山文化,废墟中崛起一座城市——牛河梁,人们喜欢叫它“女神故里”。疲惫地赶往红山西路这条街,辽西公路无比的静谧。陪伴旅人的,只有沉睡和寂寞,行车的疲惫加快了旅者的期盼。然而,我沉静到无法入眠,坐在汽车的后排,车窗带给了我太多的遐想。小城的轮廓框在汽车的窗里,你能听到的,是山寂寞的回响。
任何写实派的事物早在无光的夜里变得抽象,夜色可以把云化作浅灰,可以把绿枝变作铁戟,把柔美的山化作浮动的铁兽的脊。但唯独一样东西没变,星。它们亘古闪烁在夜色中,照耀迷途的生灵。
汽车从狭窄的土路穿过,因为远离城市,视线内唯独几缕可怜的薄光从隐逸的夜色中悄悄地起伏。夜景是没得看了。汽车灯光能照到的,无非田边几束玉米的秧苗。无论如何,我总能带着一颗空乏又轻盈的心来造访朝阳(牛河梁)这座小城了。
小 城 之 死
白日,车子行驶在一零一国道上,放眼望去,全是数不清的钢厂,有些早已变成废墟,骷髅一般矗立在田野上,四处漫飞的浓烟污浊着天空。工业文明下的小城。在上世纪计划经济体制下,出现了自己的峥嵘和破败,破败的像走进了电影《钢的琴》的世界。
钢厂,我国北方重工业区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重要产物。那时候大多数人以捧到这样的铁饭碗为荣,他们代表的工人阶级是这个国家最光荣的主人,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,他们的衣食住行,生老病死,全被钢厂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手承办。
计划经济体制的改革从理论变为现实,以东三省为代表的诸多北方地区,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这一巨变之下。过着子承父业、前仆后继的生活的企业职工,他们下岗时年纪偏大,缺乏再就业技能和社会经验,安稳的生活在一夜之间如大厦将倾。被时代潮流裹挟的企业职工,在丧失制度保护的情形下,过上了颓唐而茫然的生活。
我把这历史性的分崩离析认作小城的死亡,是因为我曾听过父辈心酸地讲述这段过往。
一切美好的生活,在改革之后全部瓦解。生死的从容,在我身上逃离的很远很远。这里只有钢厂的生死,钢厂的从容;小城的生死,小城的从容。
我不止一次从小城黎明前的呼吸里醒来,注视着这里生民的沉睡与清醒,诞生与毁灭,生存与死亡。
小城之重生
当你试着去回忆某一条街道的时候,也许还没来得及想起他的具体方位,一个人,一些声音,一种味道,就先让他立体了起来。而你如果妄图来一次自我感动,陷入往事这种目光短浅的时间里,那你还不如亲眼去看一看,往事之所以被称为往事。是有多么立体。
行走在回不去的过去,和还未来的未来之间。旷日持久的焦虑,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我。我必须让自己走得更快,再快一些。即使是像红山西路这样的老街。从前慢,车马邮件都慢,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而现在,感觉什么都变快了。
踏过石子铺的小路,拐角西转,烧饼羊汤店到市中心的商业大厦有三个街区,老店牌匾破烂,店面窄小,但是生意兴隆,人流不断。坐进去喝一碗十年没有涨价的羊汤,满嘴留下的还是熟悉的香菜气息,如果说这条街上还有什么没变的话,那应该就是他们家的羊汤了,在他们家店里,不被焦虑支配,幸福自在。
即使随心所欲只是短暂的,但我庆幸这条老街留了下来,那些人,那条街,虽然都已成为过往,却在心中竖起了一座又一座的灯塔,看着他们,就不会在时代的浪潮当中,随波逐流;看着他们,我还能回忆起自己是谁,我来自哪里,我要去哪里。
改革开放之后,振兴东北老城的国家政策像一股洪流,让破败的钢厂重新奔腾起来,成立了一座国企。小城再一次抓住时代的脉搏,她重生了。她没有像亚特兰蒂斯那样淹没于汪洋,而是化作定海神针,人们都说是一座企业养活了一城的人。
这也是一座破败的小城,蕴藉了我生命的感动和珍贵。我看见,人们在挣扎中互相告慰和拥抱,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,在这儿欢笑,在这儿哭泣,在这儿活着,在这儿死去。
我的心在这个角落止歇了,只不过看着分娩了我新的爱意的小城。我想,我应该从这里的夕阳,去永恒不止地追求他方的夕阳罢。红山西路还真的是让人难忘,未来,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?不管了,走吧。别往两边看。一直走下去。污泥啊,血肉啊,大地啊,都是你啊。莫要哭,莫要怕,过了西路就到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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